舒阳有些感动，“我知道的，我会处理好我自己的事情，怎么说也不会饿死的吧，所有的钱啊房子，总是为人服务的，我现在压力很大，反对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了，我已经没有爸爸了，我不能再没有妈妈，比起我妈来说，什么工作，什么房子，通通不重要。”
罗朝成不认可舒阳说的话，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反驳，也担心自己真的说多了，舒阳要生气。
“我还想说，其实有时候想，像你们这样也挺好的，你哥哥有困难，你去帮助他，我发现，有时候我的观念，其实也挺固执的，最近很焦虑，睡不着，就看了一些书，发现在生男生女的问题上，我们每个人都离不开环境、经济等功利方面的影响，力量、资源分配、利益平衡、体能等等方面，男性天然具有更多的优势。”
罗朝成抬了抬下巴，“舒阳，你现在说这个这个是什么意思，我承认我爸当初是想要再生一个儿子的，但是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况且我们也离婚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先不要辞职，无非就是皮厚一点，编制先保留……。”
舒阳也不知道自己的大脑怎么忽然就转到那边去了，“抱歉，我说多了，我知道，你都是在为我考虑，但是辞职这个事，我不打算改了。”
“你妈知道你辞职的事吗？”罗朝成问道。
“我怎么可能这时候让我妈知道呢，而且我妈现在顾不上我，她现在如果不是用药，疼得都受不了了，顾不上其它的。”想到那写在纸上的字，舒阳又觉得自己的眼眶很难受起来。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懂的，不过现在对我来说，什么东西都没我妈重要，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试一试。”
罗朝成想起了以前的舒阳。
以前的舒阳就是这个样子的，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喝了一口水，他拿出一张卡来。
“当时，房子卖了，你给了我三分之二，我知道的，那钱，大部分都是你妈出的钱，我这卡里有二十万，有十万是你的钱，上次股份的事，还有十万，是还你妈的，还有我哥那边的钱，我以后还你，对不住了。”
舒阳伸手拿起卡，对着空中的光线看了看，“谢谢你，那我就先收上了，我妈那边开支现在确实很大……嗨，想想也真有意思，这一年来，我们俩轮流出各种各样的事情。”
罗朝成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笑笑，又能怎么样呢。
……
舒阳整理东西的能力本来就不好，过去是因为张婉婷给自己善后，现在要卖房子，家里的物件总是要整理的。
最后还是崔浩过来一起整理，该扔的扔，该卖的叫了人上门来收，该用的东西收拾好让物流上门一起运到京海。
要不怎么说，人生没有白走的路呢。
舒阳上次京海一行，多少知道了，在那些大医院的周边，有很多人靠着这家医院生存着，各种各样的旅店和民宿。
舒阳还加过一个房东的微信。
于是在微信上就敲定了一个在京海心脑血管专科医院不远的一个住处。
一室一卫，厨房在外头跟别人合，照片上看起来环境也还行，只不过这个价格，房间应该不大就是，重点是离医院很近，只有三百米的路程。
去京海的时候，舒阳是跟着救护车一起上去的。
这是这半个多月以来，舒阳和张婉婷一起呆着时间最久的一次了。
张婉婷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
大约是窗外飞逝的景物，还有车上仪器的声音，让舒阳没什么空伤心的感觉。
她握着张婉婷的手，枯瘦如柴，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贴上自己的脸感觉那没什么温度的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婉婷被舒阳握住的手忽然反过来用力捏了捏舒阳的手。
舒阳急忙回头，只见张婉婷的眼睛已经睁开。
“妈妈，咱们现在去京海的路上了，会难受吗？”
张婉婷摇头的幅度很轻微，似乎很累的样子，动了动嘴唇，但声音几乎听不到，没多会儿又闭上眼睛睡去了。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又长又短。
医生早就在候着了，车门一开，张婉婷就被推了出去。
舒阳下车的时候，还觉得腿有些软，但生怕自己跟不上前面的，一味地跟着前头跑，感觉自己还没有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并不太真实的感觉，仿佛只是一个流程。
这边不允许陪护，在检查好，做好了手术方案以后，舒阳就没什么事情干了。
从前那一次，虽然也是自己在手术室外等，可是还是不一样的，张婉婷虽然那时候不在身边，但知道的，有一个人陪在身边。
但这次只有自己一人。
舒阳以为自己会哭出来，可是竟然什么情绪都没有，没有悲伤也没有痛苦，只静静地看着手术室上面的灯。
手术的时间很长，足足有八个多小时。
她坐在椅子上，靠着墙，闭着眼休息，最后被崔倓给叫醒的。
“你怎么来了？”
“发你短信也不回，打你电话也不接，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里，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吃东西，我带了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奶茶，填下肚子吧。”
“我不饿。”话是这么说，手却自动地接过了食物。
确实是不饿，舌头也尝不到食物的味道，她只咬了一口三明治，就停住了。
“你说，人死后，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吗？”
“不知道啊，我也没死过。”崔倓回了这么一句。
“这么多年，我一次都没有梦见过我爸，听说，去世的人要过得很好，在世的人就不会梦到，这说明我爸过得很好是不是？”舒阳不理会崔倓的回答，继续说。
崔倓也没回答，两人安静地坐在外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崔倓说道，“你说，假如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呀，这世界上这么多人，吃饭有人被噎死，喝水有人被呛死，走路有人摔死，睡觉都能睡死人呢，事情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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